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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林之洋向通使道:“老兄果真舍得令愛教俺妹夫帶去,俺們就替你帶去,把病治好,順便帶來還你。”蘭音向通使垂淚道:“父親說那裏話來!母親既已 去世,父親跟前別無兒女,女兒何能拋撇遠去?今雖抱病,不能侍奉,但父女能得團聚,心是安的,豈可一旦分為兩處!”通使道:“話雖如此,吾兒之病,若不投 奔他邦,以身就藥,何能脫體?現在病勢已到九分,若再耽捆,一經不起,教為父的何以為情?少不得也是一死!此時父女遠別,雖是下策,吾女倘能病好,便中寄 我一信,為父自然心安。以此看來:遠別一層,不但不是下策,竟可保全我們兩命。況天朝為萬邦之首,各國至彼朝覲的甚多,安知日後不可搭了鄰邦船只來看我 哩。你今遠去,雖不能在家侍奉,從此我能多活幾年,也就是你仰體盡孝之處。現在承繼有人,宗祧一事,亦已無虞。你在船上,又有大賢令甥女作伴,我更放心。 為父主意已定,吾兒依我,方為孝女。不必猶疑,就拜大賢為父。此去天朝,倘能病痊,將來自有好處。”即攜蘭音向唐敖叩拜,認為義父,並拜多、林及呂氏諸 人。通使也與唐敖行劄,再再諄托。唐敖還禮道:“尊駕以兒女大事見委,小弟敢不盡心!誠忍效勞不周,有負所托,甚為惶恐!此去惟有將令愛之恙上緊療治。第 我等日後回鄉,能否繞路再到貴處,不能預定。至令愛姻事,亦惟盡心酌辦,以報知己,幸無掛懷!”只見通使僕人取了銀子送來。通使道:“這是白銀一千,內有 五百,乃小弟微敬,其餘五百,為小女藥餌及婚嫁之費。至於衣服首飾,小弟均已備辦,不須大賢費心。”眾僕人抬了八只皮箱上來。唐敖道:“令愛衣飾各物既已 預備,自應令其帶去;所賜之銀,斷不敢領。至姻嫁之費,亦何須如此之多,仍請尊駕帶回,小弟才能應命。”通使道:“小子跟前別無兒女,留此無用。況家有薄 田,足可度日。望大賢帶去,小子才能心安。”多九公道:“通使大人多贈銀兩,無非愛女之意,唐兄莫若權且收下,將來俟小姐婚嫁,盡其所有,多辦妝奩送去, 豈不更妙?”唐敖連連點頭,即命來人將銀裝入箱內,抬進後艙。父女灑淚而別。蘭音從此呼呂氏為舅母,呼婉如為表姐;帶著乳母,就與婉如一同居住。

眾人收拾開船。多九公要到後面看舵,唐敖道:“九公那位高徒向來看舵甚好,何必自去?難道不看字母麼?”多九公笑道:“我倒忘了。”唐敖取出字母,只見上面寫著:

昌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茫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秧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秧梯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羌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商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槍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良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囊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杭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秧批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方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秧低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薑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秧妙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桑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郎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康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倉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昂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娘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滂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香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當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將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湯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瓤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秧兵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幫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岡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臧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張張張珠珠張珠珠珠珠珠張真中珠招齋知遮詁氈專
鷗婀鴉逶均鶯帆窩窪歪汪廂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○

三人翻來複去,看了多時,絲毫不懂。林之洋道:“他這許多圈兒,含著什麼機關?大約他怕俺們學會,故意弄這迷團騙俺們的!”唐敖道:“他為一國之 主,豈有騙人之理?據小弟看來:他這張、真、中、珠……十一字,內中必藏奧妙。他若有心騙人,何不寫許多難字,為何單寫這十一字?其中必有道理!”多九公 道:“我們何不問問枝小姐?他生長本國,必是知音的。”林之洋把婉如、蘭音喚出,細細詢問。誰知蘭音因自幼多病,雖讀過見年書,並未學過音韻。三人聽了, 不覺興致索然,只得暫且擱起。

過了幾時,到了智佳國。林之洋上去賣貸,唐敖同多九公上岸尋找雷丸、使君子,此處也無此藥。後來訪到鄰國販貨人家,費了若幹唇舌,送了許多藥資,才 買了一料,隨即炮制。一連三日,蘭音共吃了六服,打下許多蟲來,登時腹消病愈,飲食陡長,與好人一樣。唐敖歡喜非常,因同多,林二人商議道:“通使跟前別 無兒女,此女病既脫體,又常思親;好在此地離歧舌不遠,莫若送他回去,使他骨肉團圓,豈不是件好事!”二人都以為然。蘭音聞知甚喜。林之洋道:“這裏賣貨 還有耽擱。據俺主意:索性把他送去,俺們再到智佳賣貨也好。”唐敖道:“如此更妙。”隨即開船。走了幾日,這日剛到歧舌交界,蘭音忽然霍亂嘔吐不止;吐到 後來,竟至人事不知,滿口譫語,十分沉重。林之洋道:“這個甥女,據俺看來:只怕是個‘離鄉病’。”唐敖道:“何謂‘離鄉病’?”林之洋道:“一經患病, 離了本鄉,登時就安,就叫‘離鄉病’。這個怪症,雖是俺新謅的,但他父親曾說此女必須投奔外邦,方能有命。果然到了智佳,病就好了;如今送他回來,才到他 國交界,就患這個怪症。看這光景,他生成是個離鄉命。俺們何苦送他回去,枉送性命?據俺主意:快離此地罷。”即命水手掉轉船頭,仍向智佳而來。剛出歧舌交 界,蘭音之病,果然痊愈。蘭音聞知這個詳細,只好把思親之心,暫且收了。

唐敖在船無事,又同多、林二人觀看字母,揣摹多時。唐敖道:“古人雲:‘書讀千遍,其義自見。’我們既不懂得,何不將這十一字讀的爛熟?今日也讀, 明日也讀,少不得嚼些滋味出來。”多九公道:“唐兄所言甚是。況字句無多,我們又閑在這裏,借此也可消遣。且讀兩日,看是如何。但這十一字,必須分句,方 能順口。據老夫愚見:首句派他四字,次句也是四字,末句三字,不知可好?”林之洋道:“句子越短,越對俺心路,那怕兩字一句,俺更歡喜。就請九公教俺幾 遍,俺好照著讀去。”多九公道:“首句是‘張真中珠’,次句‘招齋知遮’,三句‘詁氈專’,這樣明明白白。還要教麼?你真變成小學生了。”二人讀到夜晚, 各去安歇。林之洋惟恐他們學會,自已不會,被人恥笑;把這十一字高聲朗誦,加念咒一般,足足讀了一夜。

次日,三人又聚一處,講來講去,仍是不懂。多九公道:“枝小姐既不曉得音韻,我想婉如侄女他最心靈,或者教他幾遍,她能領略,也未可知。”林之洋將 婉如喚出,蘭音也隨出來,唐敖把這緣故說了,婉如也把“張真中珠”讀了兩遍,拿著那張字母同蘭音看了多時。蘭音猛然說道:“寄父請看上面第六行‘商’字, 若照‘張真中珠’一例讀去,豈非‘商申樁書’麼?”唐、多二人聽了,茫然不解。林之洋點頭道:“這句‘商申樁書’,俺細聽去,狠有意味。甥女為甚道恁四 字?莫非曾見韻書麼?”蘭音道:“甥女何嘗見過韻書。想是連日聽舅舅時常讀他,把耳聽滑了,不因不由說出這四字。其實甥女也不知此句從何而來。”多九公 道:“請教小姐:若照‘張夏中珠’,那個‘香’字怎樣讀?”蘭音正要回答。林之洋道:“據俺看來:是‘香欣胸虛’。”蘭音道:“舅舅說的是。”唐敖道:“ 九公不必談了。俗語說的:‘熟能生巧。’舅兄昨日讀了一夜,不但他已嚼出此中意味,並且連寄女也都聽會,所以隨問隨答,毫不費事。我們別無良法,惟有再去 狠讀,自然也就會了。”多九公連連點頭。二人複又讀了多時,唐敖不覺點頭道:“此時我也有點意思了。”林之洋道:“妹夫果真領會?俺考你一考:若照‘張真 中珠’,‘岡’字怎讀?”唐敖道:“自然是‘岡根公孤’了。”林之洋道:“‘秧’字呢?”婉如接著道:“‘秧因雍淤’。”多九公聽了,只管望著發愣。想了 多時,忽然冷笑道:“老夫曉得了:你們在歧舌國不知怎樣騙了一部韻書,夜間暗暗讀熟,此時卻來作弄老夫。這如何使得了快些取出給我看看!”林之洋道:“俺 們何曾見過什麼韻書。如欺九公,教俺日後遇見黑女,也象你們那樣受罪。”多九公道:“既無韻書,為何你們說的,老夫都不懂呢?”唐敖道:“其實並無韻書, 焉敢欺瞞。此時縱讓分辯,九公也不肯信;若教小弟講他所以然之故,卻又講不出。九公惟有將這‘張真中珠’再讀半日,把舌尖練熟,得了此中意味,那時才知我 們並非作弄哩。”多九公沒法,只得高聲朗誦,又讀起來。讀了多時,忽聽婉如問道:“請問姑夫:若照‘張真中珠’,不知‘方’字怎樣讀?”唐敖道:“若論‘ 方’字……”話未說完,多九公接著道:“自然是‘方分風夫’了。”唐敖拍手笑道:“如今九公可明白了。這‘方分風夫’四字,難道九公也從什麼韻書看出 麼?”多九公不覺點頭道:“原來讀熟卻有這些好處。”大家彼此又問幾句,都是對答如流。林之洋道:“俺們只讀得張、真、中、珠……十一字,怎麼忽然生出許 多文法?這是什麼緣故?”唐敖道:“據小弟看來:即如五聲‘通、同、桶、痛、禿’之類,只要略明大義,其餘即可類推。今日大家糊裏糊塗把字母學會,已算奇 了;寄女同侄女並不習學,竟能聽會,可謂奇而又奇。而且習學之人還未學會,旁聽之人倒先聽會,若不虧寄女道破迷團,只怕我們還要亂猜哩。但張、真、中、 珠……十一字之下還有許多小字,不知是何機關?”

蘭音道:“據女兒看來:下面那些小字,大約都是反切,即如‘張鷗’二字,口中急急呼出,耳中細細聽去,是個‘周’字;又如‘珠汪’二字,急急呼出, 是個‘莊’字。下面各字,以‘周、莊’二音而論,無非也是同母之字,想來自有用處。”唐敖道:“讀熟上段,既學會字母,何必又加下段?豈非蛇足麼?”多九 公道:“老夫聞得近日有‘空穀傳聲’之說,大約下段就是為此而設。若不如此,內中缺了許多聲音,何能傳響呢?”唐敖道:“我因寄女說‘珠汪’是個‘莊’ 字;忽然想起上面‘珠窪’二字,昔以‘珠汪’一例推去,豈非‘撾’字麼?”蘭音點頭道:“寄父說的是。”林之洋道:“這樣說來:‘珠翁’二字,是個‘中’ 字,原來俺也曉得反切了。妹夫:俺拍‘空穀傳聲’,內中有個故典,不知可是?”說罷,用手拍了十二拍;略停一停,又拍一拍;少停,又拍四拍。唐、多二人聽 了茫然不解。婉如道:“爹爹拍的大約是個‘放’字。”林之洋聽了,喜的眉開眼笑,不住點頭道:“將來再到黑齒,倘遇國母再考才女,俺將女兒送去,怕不奪個 頭名狀元回來。”唐敖道:“請教侄女:何以見得是個‘放’字?”婉如道:“先拍十二拍,按這單字順數是第十二行;又拍一拍,是第十二行第一字。”唐敖 道:“既是十二行第一字,自然該是方字,為何卻是放字。”字?”婉如道:“雖是‘方’字,內中含著‘方’房、仿、放、佛’,陰、陽、上、去、入五聲,所以 第三次又拍四拍,才歸到去聲‘放’字。”林之洋道:“你們慢講,俺這故典,還未拍完哩。”於是又拍十一拍,次拍七拍,後拍四拍。唐敖道:“昔照侄女所說一 例推去,是個‘屁’字。”多九公道:“請教林兄是何故典?”林之洋道:“這是當日吃了朱草濁氣下降的故典。”多九公道:“兩位侄女在此,不該說這頑話。而 且音韻一道,亦莫非學同,今林兄以屁夾雜在學問裏,豈不近於褻瀆麼?”林之洋道:“若說屁與學問夾雜就算褻瀆,只怕還不止俺一人哩。”唐敖道:“怪不得古 人講韻學,說是天籟,果然不錯。今日小弟學會反切,也不在歧舌辛苦一場。”林之洋道:“日後到了黑齒,再與黑女談論,他也不敢再說‘問道於盲’了。”唐敖 道:“前在巫鹹,九公曾言要將祖傳秘方刊刻濟世,小弟彼時就說:‘人有善念,天必從之。’果然到了歧舌,就有世子王妃這些病症,不但我們叨光學會字母,九 公還發一注大財。可見人若存了善念,不因不由就有許多好事湊來。”

這日到了智佳國,正是中秋佳節,眾水手都要飲酒過節,把船早早停泊。唐敖因此處風景語言與君子國相仿,約了多、林二人要看此地過節是何光景。又因向 聞此地素精籌算,要去訪訪來曆,不多時,進了城,貝聽炮竹聲喧,市中擺列許多花燈,作買作賣,人聲喧嘩,極真熱鬧。林之洋道:“看這花燈,倒象俺們元宵節 了。”多九公道:“卻也奇怪!”於是找人訪問。原來此處風俗,因正月甚冷,過年無趣,不如八月天高氣爽,不冷不熱,正好過年,因此把八月初一日改為元旦, 中秋改為上元。此時正是元宵佳節,所以熱鬧。三人觀看花燈,就便訪問素精籌算之人。訪來訪去,雖有幾人,不過略知大概,都不甚精。只有一個姓米的精於此 技。及至訪到米家,誰知此人已於上年中秋帶著女兒米蘭芬往天朝投奔親戚去了。又到四處訪問。

訪了多時,忽見一家門首貼著一個紙條,上寫“春社候教”。唐敖不覺歡喜道:“不意此地竟有燈謎,我們何不進去一看?或者機緣湊巧,遇見善曉籌算之 人,也未可知。”多九公道:“如此甚好。”三人一齊舉步,剛進大門,那二門上貼著“學館”兩個大字,唐、多二人不覺吃了一嚇,意欲退轉,奈舍不得燈謎。林 之洋道:“你們只管大膽進去。他們如要談文,俺的‘鳥槍打’,當日在淑士國也曾有人佩服的,怕他怎的!”二人只得跟著到了廳堂,壁上貼著各色紙條,上面寫 著無數燈謎,兩旁圍著多人在那裏觀看,個個儒中素服,斯文一脈,並且都是白發老翁,並無少年在內,這才略略放心。主人讓坐。三人進前細看,只見內有一條, 寫署:‘萬國鹹寧’,打《孟子》六字,贈萬壽香一束。”多九公道:“請教主人:‘萬國成寧’,可是‘天下之民舉安’?”有位老者應道:“老丈猜的不錯。” 於是把紙條同贈物送來。多九公道:“偶爾遊戲,如何就要叨賜?”老者道:“承老丈高興賜教,些須微物,不過略助雅興,敝處曆來猜謎都是如此。秀才人情,休 要見笑。”多九公連道:“豈敢!……”把香收了。唐敖道:“請教九公:前在途中所見眼生手掌之上,是何國名?”多九公道:“那是深目國。”唐敖聽了,因高 聲問道:“請教主人:‘分明眼底人千裏’,打個國名,可是‘深目’?”老者道:“老丈猜的正是。”也把贈物送來。旁邊看的人齊聲贊道:“以‘千裏’刻劃‘ 深’字,真是絕好心思!做的也好,猜的也好!”林之洋道:“請問九公,俺聽有人把女兒叫作‘千金’,想來‘千金’就是女兒了?”多九公連連點頭。林之洋 道:“如果這樣,他那壁上貼著一條‘千金之子’,打個國名,敢是‘女兒國’了?俺去問他一聲。”誰知林之洋說話聲音甚大,那個老者久已聽見,連忙答道:“ 小哥猜的正是。”唐敖道:“這個‘兒’字做的倒也有趣。”林之洋道:“那‘永賜難老’打個國名……”老者笑道:“此間所貼級條,只有‘永錫難老’,並無‘ 永賜難老’。”林之洋忙改口道:“俺說錯了。那‘永錫難老’,可是‘不死國’?上面畫的那只螃蟹,可是‘無腸國’?”老者道:“不錯。”也把贈物送來,林 之洋道:“可惜俺滿腹詩書,還有許多‘老子、少子”,奈俺記性不好,想他不出。”旁邊有位老翁道:“請教小哥:這部‘少子’是何書名?”唐敖聽了,不覺暗 暗著急。林之洋道:“你問‘少子’麼?就是‘張真中珠’。”老翁道:“請教小哥:“何謂‘張真中珠’?”林之洋道:“俺對你說,這個‘張真中珠’,就是那 個‘方分風夫’。”老翁道:“請問‘方分風夫’又是怎講?”林之洋道:“‘方分風夫’,便是‘岡根分孤’。”老翁笑道:“尊兄忽然打起鄉談,這比燈謎還覺 難猜。與其同兄閑談,到不如猜謎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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